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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回後,莊家放棄坐莊,從裏邊套間出來了。 (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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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就知道了谷明的頭牌,眼睛也再沒去別的地方。

我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推斷,於是就做了個試驗。那把我也掏2000元押在盛宇門上,在國仁看完谷明的表情時,我故意伸出來手裝作去拿盛宇的牌,作出著急的樣子說:“盛宇,快開牌,你玩得真磨嘰。”我手伸到了天門那裏,因為發牌,幾家間隔很小。我就是比劃了一下,也不是真要去拿。我只是想看看是否會打斷國仁,果然,國仁以為我手要去摸他門前的牌,伸手打我手一下說:“去,你看盛宇的牌去,這個是我的。”我裝作不好意思說:“哦,你的啊?”然後拿盛宇的牌來看。國仁笑著說:“操!皇帝不急太監急什麽?你著什麽急。”大家都笑了,我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。盛宇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樣,想讓給我,我說:“我不玩,沒錢,就這兩千,贏了我就走。”辛禮搭話說:“你還是男人不?2000元就滿足了?”大家都開起我的玩笑來。

就我打斷國仁的工夫,國仁去拿牌,眼睛又在那個小平頭的錢堆上瞅了一眼。因為之前他是收回目光的時候順帶看一眼,這次是從自己牌上專程看過去的。我的推斷是對的,問題就出在那堆錢上。

我拿牌,大家的目光都看我,和盛宇一門押錢的人說:“你2000也想配牌?你的心怎麽那麽大呢?我押了1萬還沒配牌的機會呢。”我裝傻說:“我看牌怎麽了?”盛宇接過話說:“老三看就看,我同意他看的。”坐門的這樣說,誰都沒了意見。我拿起牌看了一眼,是一個2、一個7、一個人8、一個9。我故意配成7-9為頭,2-8為杠做尾巴。因為我是拿起來配牌,後面押這門的人都跟著看,我也不避諱他們。配完了我就丟桌子上扣著,押一門的人不樂意了,說我:“你會配嗎?不會配別亂配。”按理都是把人8配9攆頭。我也知道,但是我裝傻子嘛,後面的人都要求盛宇拉一下。所謂拉一下,就是牌九裏追頭的意思(當然一個地方一個叫法,不能以偏概全)。盛宇可能以為我出千了,堅持說我怎麽配的就是怎麽樣,死活不拉了。那把莊家開出個4點頭一對尾,末門保本。所以大家也都沒說我啥。

我知道應該從哪裏入手了,看一下小平頭的錢,再看看每次莊家亮牌以後的頭多大,我就很容易知道莊家的牌頭了。

小平頭總有意無意擺弄著桌面的錢,他是把賬的人嘛,所以沒人懷疑。看了好幾場我也看明白了,小平頭面前一疊的錢,有散的有1萬一捆的,散錢在上面橫放著,為了拿起來方便。暗號就在散錢上,比如上面一張向左邊錯一下露出第二張錢的小邊,代表莊家是一點頭;全部並攏在一起,沒有錯開,莊家就是0點頭;向右邊錯開小邊,就是2點頭;向左邊錯一半,是3點頭;向右邊錯開一半是4點頭。如果是5點頭,小平頭就把上面的錢理順理齊,用一小疊錢去錯邊,向左邊錯一個小邊是5點,右邊錯個小邊是6點,向左錯大邊的是7點,向右錯大邊的是8點。9點以上的基本不報,直接把手蓋在錢上。

這個小平頭做得很好,很自然。因為他總要不停收錢、賠錢,其他人的註意力都在配牌上,是不需要他賠錢收錢的,但是他總是去做出準備要收錢的架勢,哪個錢不平整了他沒事都去理順理順。

可是他沒有看到谷明的牌,怎麽知道他的牌頭呢?看了一會兒我也就看明白了,是老孔傳遞給他的,估計是用腳或者用手傳遞給他,具體是怎麽做的我就看不到了,但是事實就是這樣。辛禮呢,可能不知道暗號,所以要問國仁。他們的暗號就在他眼皮下邊,還去問人,睜眼瞎?天知道。這就和我沒多大關系了,也懶得去想。

看明白了我就可以跟著撿漏不是?知道莊家的頭牌是幾,不跟著贏錢的都是傻瓜,看來有錢撿了。當時我有點激動,躍躍欲試著要掏錢下註。但是馬上直覺告訴我,不對,我還不能上去撿這個錢,這裏面還有不對勁的地方。

48 牌九局上的無間道

大概推了快兩個小時,我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。這兩個小時,扣除老孔把賬的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,也就一個多小時,國仁好像沒贏到錢,相反輸了不少。谷明的點很興旺,每次開牌基本都是5點以上的頭,很多時候國仁有心去追頭,奈何追不上。玩過牌九的人都知道,追不上頭基本就贏不了,最多攆個尾巴撈個保本的機會。

谷明點真的那麽興旺?還是他出千了呢?賭具頭天我都觀察過了,撲克和色子都沒毛病。我又仔細看了看谷明洗牌、發牌、配牌、放牌的全過程,我發現,他還真是一個老千。

他是這樣出千的,每次洗牌正常洗,丟色子也正常丟,但是發牌時給自己多發一張,這樣他每次手裏就是5張撲克配牌,當然能配出好點子來了。每次發牌的時候多發一張,只要手法隱蔽是很難發現的。玩牌的人都知道,發完牌一般很少有誰去分辨誰家多不多牌的問題。就是沒練過的人無意發多了,旁人也難以覺察,何況是專門練過此道的老千。

谷明每次有5張在手裏配牌,配好的4張在最下邊,廢牌在最上面。配好牌後要把牌放在桌子上,只能放下去4張牌。最上面那張就用手掌的肌肉卡住,手掌面朝下自然地把牌壓在桌面上,大家就看不到他手掌裏的內容。這個動作是很正常的姿勢,因為當時他是往桌子上放牌的嘛。

多餘的牌需要處理,他不可能手裏總扣著這張撲克。牌九牌都是莊家拿起牌發牌,一家發4張,一共發出16張,加他手裏的一共17張,還有多餘的15張牌,他就是利用發剩下的牌堆處理這張撲克的。莊家發完牌一般都習慣把沒發的牌隨手放在桌子上,谷明也是隨手把廢牌放在桌子上的,只是放的角度很好,就在自己右手下的地方。當他把配好的牌放在前邊的時候,有個收手回去的過程,正好路過沒發完的那疊撲克。就在路過那疊牌時,他迅速處理了手裏的廢牌。也就是說,趁機把那張多發的撲克放進了沒發的撲克堆裏。他做得很順溜,這樣手裏就沒了贓。

這裏我說說一個新千術:多派牌。多派牌,顧名思義,就是故意多發,或者給自己多發,或者故意給自己的同夥多發。多發一張就足夠了,一般常用在撲克比大小的賭局裏。因為手法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,就是暴露了也很容易掩飾,所以經常被一些老千運用。比方說我故意給自己多發一張牌,如果被人抓到,我可以抵賴說:“不小心多發了,真不好意思,這一把算烏龍。”所謂烏龍就是不小心出錯的意思,在賭局上是可以被大家諒解的。想來大家和朋友玩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經歷吧,不小心多帶出來一張,最後,這一把不算,重新來過。專門練過的老千,多發一張是不會讓你看出來的。關鍵是如何處理廢牌,專業老千有各種各樣的處理方式,像谷明這種直接處理的只是其中一種。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,省得有人說我教大家學壞。我只是提醒大家,有時候你發現玩的時候有人多了牌,未必就是不小心多發的,可能是一些不專業的老千不小心沒玩好,但是一般都能糊弄過去的。

谷明是專業的老千,老孔應該知道,他就坐在谷明後面。那他為什麽還要給國仁遞暗號呢?他們之間的關系讓我有點犯暈了,要說老孔故意報莊家的牌頭給國仁,那就應該是和國仁、辛禮一夥的來搞谷明,谷明應該是個凱子。但是谷明在手裏用5張撲克去配點,是瞞不過站在他身後看牌的老孔的,前面和側面的人被他手指頭擋住,但是後面是瞞不過去的,這麽說來老孔該是谷明一夥兒。到底是他們誰和誰在搞誰?我有點迷糊了。

老孔、小平頭、谷明、國仁、辛禮各自是什麽角色呢?當然了,盛宇就是一個十足的凱子。盛宇雖然和我接觸時間不長,但是我認為他是一個可以交往的朋友。雖然他來找我出千,但是提前也說好了,有幾個他的朋友不能千,要不對不起他們。萬一千了,當時不能說,只能事後輸多少返還多少。輸紅眼了的賭徒還能這樣想的不多,簡直是稀有品種,這些年我遇到的不多。在賭徒眼裏,任何人都是可以出賣的。

盛宇輸了好多手了,總想叫我上來玩,每每轉過頭來期待地看著我。看著盛宇那無助的眼神,有點像溺水的人等待救援一樣。我以前當凱子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呢?我腦子快速轉著,考慮該怎麽幫盛宇。

我把他們抓了,我算老幾?我跑人家的地盤去抓人家出千?那是傻子,我還沒瘋。何況也難抓,人家對暗號怎麽了,怎麽去說破,說破人家會承認?多發一張怎麽了,人家會辯解烏龍了。可是盛宇在上面玩,我得告訴盛宇。

想到這裏,我轉身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。小海本來也在裏面看眼,看我出來就跟著我出來。客廳裏有三兩個人坐著說話。我和盛宇嫂子的妹妹打個招呼,說出去一下,去取點錢,就出了門,來到了樓院中間。小海也跟著出來了。

出了樓洞找個沒人的地方,小海問我:“怎麽了,是不是有機會搞了?”我說:“還搞?估計搞不成了,已經有人在搞了。”然後給盛宇掛電話,電話一接通,我就說:“我是老三,你別說話,只要聽著就行。”他“哦”一聲表示自己在聽。我說:“這個是爛局,你找個借口下來,我在樓下等你。”他說:“好”,就掛了機。大概幾分鐘我看他出了樓洞,東瞅瞅西瞅瞅,看我們在哪裏。我們在一個拐角的地方,喊了他一聲,他顛顛地跑了過來。

他完全搞不清狀況,問我幹嗎這麽神秘。我就把局上我看到的一切和他說了一遍。他聽了,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,過了一會兒才問我:“敢肯定?”我說:“肯定不肯定你自己回去看那小平頭的錢。”我又詳細把怎麽看那堆錢的變化和他說了一次,他還是有點半信半疑,摸著頭說:“沒人敢來這裏出千啊。”我被他逗笑了,真是個凱子,我反問他說:“那我來這兒幹啥?”他拍拍胸脯說:“你不是我領的嗎?不一樣。”

我們三人合計了一會兒,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。盛宇的意思是叫我去抓,被我斷然否決了。我不想去抓,和我沒一毛錢的關系,我就一看熱鬧的。盛宇想了半天,讓了一步,讓我教他怎麽抓。

我告訴他說:“要抓只能抓谷明出千,因為他贏了,其他的別說暗號不好去抓,抓了人家不承認就完了,你啥也說不出來,就是人家被你抓死了,也是輸家,沒多大的作用。”然後我詳細告訴他應該怎樣去掐谷明那張牌。發牌的時候和配牌的時候不能去抓,抓了人家可以狡辯多帶出來一張,只有在他配完牌準備處理還沒處理掉餘牌的時候,把他拿住才行。但是這個很難,因為谷明時時刻刻地準備銷贓。關鍵要看準,而且手要快,這個過程拿捏不好,谷明會比他快。

盛宇想了想,和我說:“這樣,我自己來處理,你就看著就行,什麽也別管,我有辦法了。”說完他就叫我們先回他哥哥家,我打算回賓館去,他死活不讓。一再表示讓我放心,’說這裏他說了算。我和小海拗不過他,只好先回去看熱鬧。

他一個人留在那裏掛著電話。

49 盛宇抓千不得要領

回去後我依舊站一邊看熱鬧。一會兒盛宇也進來了,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。一面把手放嘴邊大口哈著氣暖著,一面說:“外面真冷啊。”大概暖和過來點,就站一邊去看熱鬧。末門那家坐門的要讓給他,盛宇擺擺手說:“不用,你坐著吧,我一會兒得出去辦事,不能多玩了,在這裏靠靠時間。”

這個時候我站在天門國仁的身後看眼,盛宇在末門身後看熱鬧。他和大家打著哈哈,開著玩笑。但是我知道他是拿眼睛的餘光去看那個小平頭面前的那堆錢,他在比較那暗號和每次莊家最後亮出來的點是否一致。看來他想證實是不是像我說的那回事。

大概看了有一會兒,看來他心裏也認同了我的說法,盛宇就往末門坐門的那人面前湊了湊,說:“還不給我來電話,看來老天爺不讓我走,我再押一方(押一方就是押一註的意思)。”邊說話邊從口袋裏掏錢,好像他還要玩。

果然,他拿出錢就押了上去,在末門。那個坐門的說:“宇哥,要不讓你坐啊?”盛宇說:“別著,我一會兒得去辦點事。玩不了太久,就手裏這點錢打發一下時問,你讓我配配牌過過癮就行了。”於是那人也沒再堅持,盛宇就有模有樣地玩了起來。怎麽他覺得知道了莊家的幾點頭,配牌就能贏?我又有點看不懂了,心說:傻瓜,人家直接亮開叫你追你都不好追。但是盛宇好像忘了這個茬,忘乎所以地押著錢。看著平頭的暗號,有時候也能配幾個好牌出來,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去配牌。這樣一會兒工夫就輸了3萬進去。那個末門坐門的人好幾次讓出地方來讓他一起坐著玩,盛宇推辭幾次就坐了過去,正式玩了起來。這小子魔障了?有一刻我還以為他真的傻了呢。

有一把牌,盛宇看到小平頭的暗號是莊家9點頭。他把自己的四張牌捏在手裏,來回抽了好幾次,好像為應該如何配牌犯難。大家都在等他,他來回抽了多少次也沒配好點,忽然他大罵一聲:“我操他媽的,簡直沒配了。”罵完就直接把牌亮開摔在桌子上。

大家一看,是兩個不一樣的8,一個7一個J,這樣的牌可以配成5頭9尾,也可以配成6頭8尾,屬於兩配的牌,按理說不算小了。但是通過小平頭的暗號,知道莊家9點頭,尾巴最大才配9點,相比之下,確實是沒配了。人家頭是9點,盛宇尾巴最大才能攆個9。

但是坐門那人不樂意了,說:“盛宇哥,別亮開啊,兩配的牌呢。”邊說邊把牌抓回來,在手裏捂著,來回地配,用手蓋得死死的,生怕莊家看到他將哪兩張牌配在一起,就這麽來回折騰著,邊折騰邊埋怨盛宇不該把牌給亮開。

盛宇沒接那人的話頭,伸手把自己面前押的錢和坐門押的錢還有丟石頭人押的錢“撲棱”一下推到莊家門前,意思是自己輸了。谷明就一楞神的工夫,盛宇一探手就把他手裏的牌搶了過來。盛宇直接把谷明的牌亮在桌子上,是一個4一個5一對紅色的6,頭9尾對。谷明可能沒有思想準備,他沒想到會有人抓撲克,他只擔心多餘的牌被人發現,不過那時候他已經把廢牌處理完了,手裏多的牌已經合進了那些沒發的牌裏去了,手裏就虛握著四張牌,等著大家配牌。所以盛宇探手去抓他手裏的四張牌,他沒來得及也不需要做出反應。

盛宇說:“你們追來,操,誰追上了?”

我啰啰嗦嗦說這麽多,其實現實裏也就是眨眼工夫發生的事情。看著谷明的牌,大家表情各異。國仁和辛禮好像對盛宇也知道莊家的牌頭感到很奇怪,他們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老孔。老孔則把目光投向了平頭,平頭呢,有點慌亂,不知道該去收桌子上大家押的錢還是不該去收,用征詢的目光看著谷明。谷明好像有點慌張,也好像有點尷尬,又好像有點無辜,總之說不清楚他是什麽表情。他先抱怨起來:“誰把我的牌頭露了?”轉身看著老孔,眼神裏都是責備,好像是說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看自己的牌,老孔漏他牌頭,是什麽居心?老孔呢,就急急地分辯說自己什麽都沒做。

外圍看眼的都有點迷糊,大家都參不透為什麽盛宇會知道自己的大牌沒有配了?場上開始亂起來,谷明呢,只在那裏賣乖,好像他被人出賣了一樣。

因為沒有人抓到他多派牌,想來他心裏一定在暗自慶幸。

盛宇也不去說具體怎麽回事,把門前的錢都丟給了那小平頭說:“我願賭就服輸,喏,這些錢輸了,你收著。”說完轉身就要出這個房間。剛要走,好像又有話說,便又轉過身來用手指著谷明說:“我今天輸了20萬,你記得就行了。”

其實他沒輸那麽多,有8萬到天了,因為他一直押得都不大。前期我也知道,他也確實沒有錢玩了,這個錢還是借他嫂子的呢。

谷明被他用手這麽一指,有點驚,還故作鎮定地說:“別人走了我的點,你輸了和我有什麽關系?”盛宇竟然自己笑了,像個傻瓜一樣,用手指著谷明狠狠地說:“你不知道嗎?你是我爹,我喊你叫爹可以吧?爹啊!兒子走了啊。”然後不等谷明回話就出了房間。

我一直沒動,站那裏看著熱鬧。經盛宇這麽一鬧,谷明有點心虛,就不想玩了,說:“怎麽鬧這一出?輸了就這樣,誰還敢來玩?”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著。國仁和辛禮不甘心輸錢,各自清點手裏輸了多少錢。外圍的人則要求牌局繼續,一時間場面有點亂。老孔也下了炕,站到了地上,小平頭呢,把莊家的錢往口袋裏裝。谷明在和盛宇的嫂子(她一直坐小平頭身後抽水)說:“嫂子,你看這事是怎麽了?”盛宇的嫂子就安慰他說:“沒事,來這裏玩,一切有我做主,放心,沒人敢亂來。”然後急忙穿上鞋去客廳裏找盛宇。那個谷明也表示,這樣一來就不想玩了,點好錢來到客廳。我一看,真亂,就轉身也到了客廳。盛宇已經走了,他嫂子掛電話給他,好像他也不接。他就這麽走了?我實在想不通他唱的究竟是哪一出。

這個時候已經下午5點多了,天完全黑了。有剛來趕局的人正在找熟人打聽出什麽事了,誰也說不出個頭緒,只說盛宇玩牌,輸得出火了,鬧了一場走了。

這樣一鬧,谷明自然想要走,他和小平頭收拾了一下就和老孔一起走了。國仁和辛禮輸了不少,正在那裏有點發呆,怎麽也想不明白,為什麽知道了人家的牌頭,還把自己搞輸了。我一看,竟然是這樣的結局,再在這裏待著也沒意思了,就和小海回賓館去了。

50 糖衣下面裹著致命的毒藥

幾天後,盛宇來找我,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。那天我們在樓外面說完話,我和小海進去,盛宇就掛電話找人在外面等著。谷明和老孔還有那個小平頭出來,就被他們抓到車上給拉走了,找了個僻靜地方,好個打,把他們贏的錢和本錢全部搶走了,然後送到了高速公路上讓他們自己走路。後來他們也沒敢去報案,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。

至於他們幾個的關系,盛宇也問明白了。那個谷明是老孔輸急了找來的老千,第一次見面時,谷明給老孔演習了多發一張牌的效果,把老孔樂壞了,於是就給他帶到了這個局上來。他們在這裏已經觀察了好幾天了,一直沒有機會上去玩。晚上人太多了,外來的人很少有機會坐門或者坐莊。所以他們就想組織人下午來玩,而下午基本沒多少人玩,很不好組織局。於是老孔就想了個辦法,他去找經常來賭錢的凱子湊局。

於是老孔就找到了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,國仁,他們好像是什麽表親,國仁經常來玩,手裏錢也多。老孔游說國仁說:“自己新近認識一個朋友,就是這個谷明,有錢,人還傻不啦嘰的,就知道彪賭,啥東西都不懂。”國仁對老孔很是信任,老孔跟國仁說兩人合夥騙這個谷明一下。他們商量了一下,老孔說谷明信任自己,配牌不怕自己看,商量好暗號,老孔把谷明的牌頭走水告訴國仁,知道牌頭,正常情況不贏是傻子。一般遇到這樣的好事,誰都會幹。國仁心想牌九局上知道人家的牌頭配牌,贏錢就好比直接上手拿一樣簡單,何況老孔還是自己的表姐夫,怎麽可能坑了自己?考慮到下午人不多,老孔怕組織不上局,就讓國仁再找個人去坐門。於是國仁就拉著自己的好哥們辛禮一起入夥,有錢大家拿,反正挺講究的。其實國仁不知道這個是陷阱,那谷明演局特別逼真,裝傻子故意先著急配牌。國仁還以為遇到了好事呢,辛禮一聽,也立刻答應入夥。於是他們約定三三分成,就是谷明輸的錢他們三方來分。辛禮和國仁一人一份,老孔和小平頭一份。小平頭是老孔的弟弟。為了讓局看起來更好,國仁他們倆還聯系了幾個人來捧門,也就是外圍跟著丟石頭的人。但是那些丟石頭的人不知道,還以為正常局呢。這樣國仁以為遇到了凱子,其實自己才是凱子,被人出賣了。

老孔把人組織好了,回頭找谷明商量,決定每次谷明故意先配牌讓老孔告訴他們多大的頭,然後老孔又找國仁商量好暗號的事。當然了,5張牌配牌,別說報暗號了,就是直接亮開了配,也不好追。

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。如果你是國仁,一個熟人親戚來找你,你會不會去呢?

對這個賭窩,我也想交待幾句。因為後來盛宇沒把事情處理好,我就沒繼續在那裏待,很快就回去了,這個局直接放棄了。幾個月後這個賭窩被鞍山警察局給端了窩。

目前這樣的局也很多,先故意給你甜頭引你入局,其實那是毒藥外面裹著糖。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精明人,那這些老千就會像我上面說的老孔一樣,故意約你一起去千別人。可能是這樣那樣的出千方式,不僅僅在牌九局上存在,也不一定都是多派牌的出千手段,不過道理還是一樣:你被老千引到陷阱裏了,你還是個凱子。局做得好,讓你輸了還找不到頭緒。

你如果比上面這個國仁精明,你朋友說遇到傻子了,可以去搗鬼騙他一下,就是出千,然後和你研究一種出千方式,讓你覺得去拿錢出千都萬無一失,那就對不起了,人家會安排人抓你出千。開始人家裝傻子,就等你出千,然後抓到你的手脖子,人贓並獲,你出千被人抓了,還能說啥?願打願罰,手裏錢被人沒收了,還要敲詐你。你能去報案?要你賠償你還能不賠償?抓到你出千了嘛,認了就是了,基本都這個套路。

現在設局騙人的多了去了,就連電視上或網絡視頻中的節目都有可能是現場的人一起做的局呢。比如那個臺灣什麽賭王郭安迪的電視表演,其中一項內容就是好幾個人配合的結果(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到這個地址打開視頻:

:///programs/view/JXWjnkCw3x0/)。

這個表演的人用一副撲克,讓觀眾隨便洗牌,然後自己拿回來,說:“我想要從牌裏拿兩張紅色的3和一個老K。”給觀眾看自己的手和袖口,表示自己的手並沒有藏牌。然後洗幾下,一下就在撲克裏抽出來兩個紅色的3和一個老K,引來全場一片尖叫。其實這個把戲很簡單,整副撲克都被他加工過了,那被他抽出來的兩張紅色的3和老K比其他的牌都要寬的。隨便找個人,知道裏面的訣竅都能抽出來,觀眾洗牌是不會去註意他的牌的寬度是否一樣的,當撲克被碼整齊的時候,任何人都能把這3張撲克給抽出來。

說到這裏我又想起了那個老鄭,反正也得罪他了,不怕多這一下。記得有個視頻裏老鄭打開二副新撲克,讓觀眾胡亂洗完了,然後自己把撲克理整齊了,從撲克裏一下拽出一套黑桃的撲克出來,說是一條龍,博了個滿堂彩。說穿了其實一分錢不值,和郭安迪的表演異曲同工。說出來給大家聽,大家誰都會玩。就是把一副撲克打開,把所有的黑桃拿出來,然後把剩餘的撲克碼整齊,是用砂紙打磨也好,是切割也好,讓他們變得比那13張黑桃窄就可以了。然後把撲克按照原先的順序排列好,封起來。到表演的時候拿出來,就說是從外面隨便買的,然後叫別人打開去洗牌。正常人洗牌都是把著上下兩頭去洗牌,而他不論打磨還是切割,只會讓撲克的側面稍微有點變化,所以不會有人去註意這個細節的。玄虛做完了,就可以表演了。先在手裏亂洗一通,把撲克兩邊邊緣對齊,用手指肚把著牌的兩個側邊,一抽拉就可以了。原理很簡單,那13張黑桃比其他牌都寬,所以一下就可以抽出一條龍來了。這也就是唬人玩,在賭局上沒有任何實戰的價值。建議下次誰去做他節目嘉賓的時候,在他表演這個節目的時候,立刻上場把他的撲克要過來,你當場也可以給大家表演一下。只要掌握竅門就可以了,也很簡單,就是在抽黑桃之前,要把撲克的側面一邊給理齊了,就可以輕松地把寬邊13張黑桃抽出來了。

還說郭安迪。後面郭安迪用這3張牌表演了街頭三張牌的玩法。把老K折上角(大家註意觀察,他同時折了兩張撲克,也就是說同時折了K和下邊的一張3的角),然後把撲克亮開給大家看。K是折角的,其他兩張3沒有折角(註意他折角的動作,兩張撲克一起折,然後把下邊3的角拉平,把撲克亮開,大家只看到K的折角,3被他拉平了,但是那個折的位置還在),讓大家驗看。確定是K折角了,在桌子上邊展示一下老K的位置。然後把牌拿起來準備拋(註意觀察他的右手的小手指,他拿的時候其實把兩張折角的牌疊在一起拿,小手指頭在手掌的掩護下把K的折角也拉平了,把原先和反一起折角的那個3的折角的地方重折一下。因為是之前和K—起折過角,所以小指頭很容易把那張3的折角做出來),然後他丟牌,其實丟出來的是下邊的3,而K則被他留在手裏。大家只是去看折角的牌在哪裏,所以都不去註意他丟牌的方法。丟出來後他故意來回倒換幾下,也是障眼法,轉移大家視線,然後讓大家猜K在那裏。第一場三張牌的表演就是這樣的。

這個表演完了,他又拿出另外3張撲克,在手裏擺弄。他手裏3張撲克展開,是紅桃A、草花2、草花3。他把牌在手裏洗幾下,再次展示給大家看,用很慢的速度扣過去。讓大家猜2的位置。大家都猜到了,他說是故意讓大家猜到的。然後把牌收起來(註意收牌的時候撲克換了方向)。然後又把牌展開,再一次給大家看,還是這三張牌。洗幾下再打開讓大家看A、2、3分別在哪裏。然後把撲克扣在桌子上讓大家猜3在哪裏。因為是亮開翻過去的,所以大家都知道那個3在哪裏。於是都押那個3,他把3翻開,變成了A(註意他大拇指捏的位置),大家又都驚叫起來:剛才明明看到是個3,怎麽會變成A呢?

他又把撲克收起來,繼續表演。說找兩個黑色的,避免混淆,這把叫大家找紅色的A在哪裏。他先把紅色的A扣過去,接著剩下的兩張黑色撲克也分別扣過去。慢慢移動交換牌的位置,然後讓大家猜A在哪裏。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那個A移動的路線,都去押,一翻開又錯了,那是個黑3。再來一次,把3張撲克展開,然後在手裏扣著(註意扣過去後在手裏調換了一張撲克的方向),問大家手裏3張牌是幾,大家都說是A、2、3,他說錯了。翻開一看,變成了A、A、2!然後又翻過去讓你再猜(再次調整手裏撲克的方向),大家有的說是A、2、3,有的說是A、A、2,翻開一看是3、3、2!然後又倒半天,讓大家再猜這三張是幾,大家都開始亂猜,打開看,手裏什麽也沒有。

這個過程看著很有意思,其實是和主持人、現場嘉賓一起哄你玩的。說一下幾個細節:拿出三張牌。註意:不是在牌堆裏拿的,是提前準備好的,在自己手裏擺弄的。這個時候他身後三個嘉賓,是可以看到他手裏擺弄的內容的,也就是說可以看到他手裏三張牌的全部內容。中間有一個場景也是這樣的,就是他收牌以後在手裏搞的時候,他身後有很多嘉賓,他們可以看到他撲克花色的。其實這個誰都會玩,和賭沒有關系,我只能說這是個魔術,拿這個去賭會被人打死的。玩法一點也不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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